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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欢的一处私人领地,在没有时间写日记的年纪,随心情随意留下只言片语,以记录我平淡琐碎的生活。

两种被绑架的人生

只因我发了几张红叶和银杏的图片,上个周末,闺蜜搭乘一夜的动卧,从广州千里迢迢北上抵京,她不止一次说过,在我离开北京之前一定要看我一次,而这次,用她的话说,正是天时地利人和,所以毫不犹豫就来了,我应该感动才对吧。

然而,计划赶不上变化,那一周的前几天,我把屋子里里外外收拾妥当,静待她的到来。就在周五,两个兼职同时找到我,一个要做活动需要出一批宣传资料,一个是出一篇文章,两个要的都很急,周五晚上勉强加了会班,熬夜到将近一点,周六早上五点多又起床,因为要去车站接她——五个多小时的睡眠,那天我尽量不让她看出我的困倦。然而不可避免,那两日,我陪她玩多少有点不安心,害怕看微信,害怕被对方催促。

老公那边,本计划周末回去看孩子,但周五学校突然要他登记成绩,他只好临时改变计划,退掉了回家的车票,回家改卷子。

算起来,上一次和闺蜜见面,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,那是我结婚的时候。与三年前相比,她已经学会了化妆,让自己看上去更精致,然而,再昂贵的化妆品,也抵挡不了岁月的痕迹。她说自己老了,我也看得出,虽然擦了好几层各种各样的粉,仍掩饰不住她的眼袋和法令纹——化妆只可远观,不可近看——这让我有点心疼她,还没结婚就老了。

原本,我对这次会面满怀期待,叙旧谈未来,然而,此行她好像只为打卡,我负责拍照,每到一个地方,只要拍了她喜欢的照片,就第一时间让我发给她,先发一波朋友圈,等待朋友圈炸了,享受隔三差五蹦出的点赞或评论。

对于我这种朋友圈万年不更新一次的人来说,实在无法理解她这种大事小事都要发朋友圈的行为,这种被朋友圈困住的人生,让我感慨,到底是自己老了,还是她仍活在虚荣中?也或者,她只是太闲了,需要找点事做,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。

其实我一直是抗拒微信的,用惯了QQ,总觉得微信很多余,然而工作所需,我也不得不习惯用微信。至今和老公聊天都坚持用QQ,我们两个像是另类。两三年前,我还是喜欢发QQ空间的,那时每发一条动态,心里就万般痒痒,渴望能收到很多赞。从一条消息发出,至少两个小时之内,我无法专心做事,总在期待别人的关注和肯定,收获一枚大拇指就心花怒放。然而这样次数多了,我开始意识到发动态是一种自虐行为,表面上漫不经心,实则在意别人的看法,点赞的人多了自然高兴,人少了就觉得受到冷落,心情好坏完全受他人掌控。

微信从一开始的小众私人空间,渐渐沦为公司文章的阵地后,我全然放弃发任何私人的内容,而随着朋友圈渐渐沦为广告圈,我更是对其不感冒,觉得没意思。可是,总有人,如闺蜜一样勤勤恳恳,坚持日更,不管是鸡汤,还是美食、自拍,抑或是旅行照,每天总要刷一波存在感。我知道,像我一样的人不在少数,如闺蜜一样的人更多,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朋友圈,代表着两种生活,一个是太忙,一个是太闲。当整日被工作和孩子忙的团团转时,哪还有心情去发朋友圈,关心别人在做什么;当没有狗粮可撒,没有娃可晒时,那就只能晒自己的生活了。

闺蜜此行,短短的两天,这可能是今生我们能够相处最长的时间了,我们也聊了许多少女的心事(虽然我们都早已过了少女时代),可是更多时间是我拍照,她发朋友圈,回复各种评论。我甚至怀疑,她跑这么远,只为拍这些美照而已 。这几年,她也去了很多地方,旅游对她而言,可能只是为了打卡而已——此地留下我的倩影,证明我来过。

第二天逛南锣鼓巷,我没想到她给我买了那么多东西,从花草茶、上海女人雪花膏,到两百多的谭木匠梳子(我自己断然舍不得买),连吃饭都是她抢着扫码付款,我有些过意不去。我也开始意识到,现在的我们过的是两种生活,她从来不为钱而发愁,挣得虽不算太多,但自己花绰绰有余,买东西不必精打细算,喜欢的毫不犹豫入手,想去的地方说走就走,想学的东西不心疼学费,反观我的生活,什么都舍不得买,总觉得时间不够用,哪里都不敢去,房贷、房租、养娃,三座大山重压之下,过的是一种被绑架的战战兢兢、小心翼翼的生活。可是,我羡慕她的自由,工作稳定轻松,从来不用加班,每天只工作六个小时;她羡慕我成家育儿,做自己喜欢的工作。多么讽刺,我们互相羡慕着彼此的生活。

在那家名叫《小时光》的小店喝茶,这家店三年前同好友来过,那时是初秋,一样的秋高气爽,南方来的姑娘也向这天高云淡的秋光说好喜欢。那时候,坐在这样的小店,觉得日子可以过得很慢,我们都还年轻,而今时,和闺蜜又来到这里,两种不同的身份,虽然心里也是享受这样的片刻,但总觉得,这是闺蜜的日常,这样的生活离我太遥远了。是的,忙中偷闲除了看书、听音乐,一年到头连看的电影屈指可数,悠哉喝茶谈天,这是小姑娘才有的生活。我已经放弃那些所谓的文艺和小资,生活越来越务实:买东西不会只为颜值买单,好看的也喜欢,但只欣赏在眼里,并不想买下拥有,“有用”越来越成为我购物的衡量标准,“简单”也越来越成为我追求的生活面目;一年在外吃饭不超过五次,除了偶尔应酬接待朋友,自己做饭干净又省钱——生活让我进化成为典型的实用主义者。

与她结识也是机缘巧合,但这么多年,我早已发现,她是那种很善于结交朋友的人,朋友多到令我瞠目结舌,好像无论做什么事,她总能找到那一方面的熟人帮忙,大概这与家庭环境有关吧,她母亲是卖保险的,在人际交往这一点上,多少影响了她,善于讨好人,搭建自己的社交网络。而我在北京这么多年,朋友圈越来越小,以前的许多老同学断了联系,自己又懒得结交新朋友,熟人也仅限于同事,而工作这么多年,也没交上一个可以谈心的同事做朋友,老朋友的生活,又彼此渐行渐远。

此次来京,她说她喜欢北方的面食,喜欢北方的秋天,就连北方的白云都与南方不同,然而喜欢这么多,她还是不考虑回去,她在广州习惯了,习惯了一年四季几乎都在过夏天,习惯了安逸的工作,习惯了还算可以的工资,满足她各种小资生活,习惯了那里的人和事。

她说她在和一位少校谈恋爱,给我看了他的照片,我不会相面,但第一眼总觉得那个男人靠不住,这话又不能当面告诉她。作为闺蜜,我当然希望她婚姻幸福,然而我知道对于女人来说,嫁给军人意味着什么,但也许,她嫁给军队干部,也会是幸福的吧。我自己的幸福指数,又高到哪里呢?生活不能靠别人,还是要靠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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